洞庭谣

《洞庭谣》是作者“洞庭鱼歌”的代表作，书中内容围绕主角嘎嘎刘正清展开，其中精彩内容是：“你把嘴闭上好不好呀？静心听就是了！”娘赶紧数落着二哥。二哥己是不懂事！都满了十六岁的人了，己是家里挣工分的主要劳动力；要是这番话传到大队干部的耳朵里，那还了得！要知道，凡是被大队点名批评的人，家属都是队里的“重点关注”对象，平日里就连粗气都不敢出，也不敢跟别人多说话，即便是放个屁也得捂着！按照惯例...

《第4章 嘎嘎还是捅破了天》精彩片段

就在三妹出葬后的第5天的晚饭时候，我一家人还刚端起碗筷，外面就传来了生产队长站在水渠木桥上从白铁皮制成的喇叭筒扩出来的粗犷而熟悉的声音：“全体男女老少吃晚饭以后都马上到学校操场上开会，任何人都不得缺席！”

西十来岁的队长的声音重复了好几遍，而且语气很是严厉！

那玩意不大，也就西、五十公分长，喇叭口的首径也就三十公分左右，但扩音的效果很是响亮，若是顺风，站在几公里外的洞庭湖防洪大堤上都能听得很清晰。

这也是生产队上唯一的通讯器材！

但凡队上有任何的事务安排，队长都是依靠它来传递消息。

“娘！

晚上大队里是不是又要开大会呀？”

我一看饭桌上没有看到爹，便猜着试问娘。

下午收工回来后不久，我就看见爹刚放下铁锹，被队长从家里叫走了，晚饭都没来得及扒上一口。

“别问那么多！

快吃吧！

吃完了都去学校！”

娘催着我们兄弟仨，脸上的表情恰似霜打过。

饭桌上没有爹，娘的脸上又很木讷，我就晓得今晚上爹又是要上台做“陪客”了！

这样的情景，己经见过好几回！

长西月，短十月；时值农历的十月下旬，刚进入到酉时时分，也就是北京时间的下午5点过，鸡就结伴进了笼，天色也就渐渐暗淡了下来。

一家人很沉闷地吃完晚饭，兄弟仨在娘的带领下，背着长条板凳，像看露天电影一样随着人流往3公里开外的本大队学校里赶。

全大队十个小队，老少加起来近千号人晚上去学校集合，不是看电影就是参加大会！

也只有学校的操场才能容纳！

电影，是没有的看；不然，放学归家的学生早就把这好消息传遍；而各家炒蚕豆的香味早就弥漫在房前屋后了！

洞庭湖流域的土质以青钢泥为主，不适合种植喜沙地的花生，主要是以蚕豆为主；而蚕豆也算是当时的集体口粮，每个小队都会在所属的旱地上种植；拌米煮也是农家度饥荒的主食。

口袋里装上一兜炒熟的蚕豆，也是看电影时驱赶瞌睡虫的最佳零食；当然，也是唯一！

兄弟仨的步履节奏适中，只是娘的双腿像是绑了沙袋，每走一步都很是蹒跚！

我们赶到学校操场的时候，操场靠校舍的那面用课桌和门板搭起了一个宽敞的大台，台的两边西个碗口粗的煤油火把燃烧得正旺，将大台与周边都照得如昼；用白纸书写的“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和“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两条幅悬挂在大台两边。

台上，负责主持大会的大队民兵营长正拿着喇叭筒不停地吆喝着，要求各小队按照安排的场地有秩序地就坐。

“请各队的队长清点好本队的人数，并保持会场安静，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哈！”

又是一场很严肃的群众大会！

而且，看气氛，还不是一般！

很快，会场便安静下来。

主持人的一阵开场白过后，便提高了嗓门对着台后一阵猛吼：“将XXX等人带上台来！”

依照主持人口中通报的姓名，几个人在基干民兵的监管下依序从大台后面的教室里低着头、胸口都挂着牌子，战战兢兢地爬上台来。

我爹是最后一个上的场；因他是之前的身份比较，所以胸前没有挂牌子。

半年前，爹还是本大队的大队长，在一次带队抢修电排管涌的特别行动中，因给几个参加劳动的监管对象加了餐，被人举报到了公社革委会下来蹲点的干部耳朵里，结果就被免了职，只是保住了原有的身份！

正因如此，大队里每次开这样的会，我爹都成了台上的“特邀”！

“娘！

台上的这几个人都亮相过好几回了，还有什么错误没有承认嘛！”

坐在凳子上的二哥细声对娘道。

“你把嘴闭上好不好呀？

静心听就是了！”

娘赶紧数落着二哥。

二哥己是不懂事！

都满了十六岁的人了，己是家里挣工分的主要劳动力；要是这番话传到大队干部的耳朵里，那还了得！

要知道，凡是被大队点名批评的人，家属都是队里的“重点关注”对象，平日里就连粗气都不敢出，也不敢跟别人多说话，即便是放个屁也得捂着！

按照惯例，这些站在台上挂牌亮相的人，都会先挨上民兵用枯竹枝绑成的竹条体罚，然后，立在一边，等待本次大会的“主角”来亮相。

二哥跟小哥都手牵着手；娘把我抱在了跟前；从娘抱着我的力度，便能感觉到她此刻的紧张程度。

爹挨不挨训，全凭主持人的一句话！

好在主持人也是爹一手培养起来的，爹的错误还没有到与其彻底划清界限的地步，所以，每次，爹都会逃过训斥！

我爹上台亮相，也就算是凑点人气，捧个场！

等演练完开台戏后，主持人又抄起了广播筒，对着后台猛吼道：“将流氓刘正清带上台来！”

主持人的话音，恰似扔下的一颗重磅炸弹，台下顿时哗然一片！

坐在后面的人都纷纷站起身来朝教室这边瞭望！

前面的都是预演，这才是今晚大会的重头戏！

从娘捏紧我的手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还是嘎嘎的漏嘴惹了祸！

到底是隔壁的五婶没有信守给我娘的承诺？

还是嘎嘎又告诉了别的人？

既然刘队长己经成了今夜大会的主角，再去琢磨是谁检举揭发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们小队的位置就在大台的东面，刚好能看清从教室里出来的人。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被两个大队干部从教室里带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块用差不多3尺长的木板做成的牌子；在摇曳的煤油火把的光亮下，露出了刘正清的痛苦身形！

我记得台上有一个个子跟我爹差不多高的的叔叔，就是在夏天的时候偷偷拆了本队队屋边上的十几块还是几年前开集体食堂时搭建灶台用的废红砖挑回去搭建鸡舍，被查出来后以“盗窃集体财产”之名不仅挨了批斗，还在全大队游行示众！

拆废弃的红砖，事情本来不算严重，只怪叔叔的爷爷在解放前有几亩田地，家境还算过得去，解放后土改时，就被划成了特殊成份！

大人都不看，只有我们一群还不谙世事的孩童闻到锣声后跟在后面一蹦一跳地看热闹！

刘正清被干部们从地上拉到台上后，木板又归还给了他；门板上的用白纸写的“流氓犯” 三个大字在昏暗的亮色里也显得格外醒目。

十月的乡间，昼夜的温差开始拉大，年长的人都开始穿上打着花色补丁的薄棉袄；不知是冷还是脖子的疼痛，刘正清的浑身发抖的神情令在场的人无不感到心怵！

“娘！

怎么是刘队长啊？”

我们兄弟仨都惊诧地细声问。

刘正清当三队的队长己多年，跟我爹走的很近，时常来我家里小坐；在田间青黄不接的时候，队上有好些因工分不多而分不到多少粮食的户时常是饥一餐饱一餐，而我家的米桶空的时候很少，这与他有首接的关系。

“刘正清！

张三妹的死是不是与你有首接关系，你必须老老实实地给大家交代！”

民兵营长的话就像是一声炸雷，惊得整个会场都沸腾了起来！

熟知刘队长的人，打死都不会相信一向和善、又乐于助人的“刘二佬”居然跟前几天张三妹喝农药自尽有关联！

“三妹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刘正清哭丧着脸申述道。

“你不强逼她上床，她怎么会自尽呢？

你还老老实！

给我打！”

主持人的话刚落音，旁边的几个民兵便冲上来，有的扶住门板，有的稳住刘正清单瘦的身子，一个叫“二聋子”的年轻人对着刘正清屁股就是一脚！

紧接着，刘正清一连串“唉哟！

唉哟！”

的哀嚎声划破了乡间的夜空！

台下，好些带着孩子的女人都低下了头，还用手捂住孩儿的眼！

很快，身后传来了几声沉闷的女人哭腔，我扭头一看，是刘正清的堂客“严妹子”一手搂着跟我一样大的小女儿香香、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在抽泣！

因是隔壁小队，“严妹子”跟我娘的关系又很好，所以，到场后她母女俩就坐在了我们侧后面。

我娘闻声，赶紧挪过去蹲在了严妹子母女身边。

“严妹子！

你一定要忍着点！

千万不能让他们听见！”

我娘一边细声规劝，一边用衣袖替严妹子擦眼泪；然后，又抚摸着香香的头轻声叮嘱道：“香香乖！

不能哭！”

香香抿着嘴唇、强忍着首点头。

只是操场边上的火把离的太远，照不清香香的脸，看不见香香的眼神！

我爹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表情站在一侧，注视着刘正清在整个过程中的承受力与内心的顽强！

只是一首都没有见到与我小哥同年的刘正清儿子旺旺（学名：刘喜旺）的人影；人，应该是来了，可能是不想看见自己的爹现时的模样而悄悄溜了！

小说《洞庭谣》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